慕之

• 题目瞎取的，细节没考证。

• 暗改了一下诸葛果和诸葛乔的出生年份，我不管我就要看兄妹x

• 因为这俩人估计很冷所以带了父亲诸葛亮的tag别打我。

    当从母亲那儿得知大伯要将次子过继过来的时候，诸葛果虽然挂着一副笑脸，兴高采烈地说着“那太好啦有人陪阿果玩了”，暗自却捏紧了拳头。

    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素来是有些被宠坏的。而且是被诸葛亮和黄氏这样一对父母一起给宠坏的。被寻常父母宠坏的孩子是一回事，被一对诸葛夫妇这样的父母宠坏却又是另一回事了。从小在父亲的书房摸爬滚打，把玩着母亲自己动手改良的机巧，诸葛果脾气傲，主意多，原则坚定，但绝不会在人前显露出来，往往是等人转过身去了，再我行我素，自然是目的得逞，就算偶尔被抓个现行，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卖个乖也就过去了。能让她彻底妥协的事情，一般是不存在的。

    这样一个诸葛果，怎么会为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堂兄弟前来“分享”自己的父母而真心欢喜呢？

    黄氏对自家女儿自然是了如指掌，却也无可奈何，她叹了一口气，牵住诸葛果的手，“阿果，对不起了。”

    诸葛果一愣。母亲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呢？是因为没能阻止父亲的决定？是因为没能生个小弟弟？是因为……她仰起头，看着母亲一脸疲惫的样子，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努力把这些越来越奇怪的念头甩出脑海，然后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有人陪阿果玩，阿果真的很开心。”

    黄氏见她这样，倒也不再说什么，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还是要靠小孩子自己来解决，她事先在这里说多少都是无用的。

    小孩子忘性大，这种没个准数的事情转个身就忘在了脑后。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不管外面局势如何变化诡谲，在军师将军的府邸上，人们总是保持着一份有余的从容。诸葛果和往常一样该玩玩，该学学，偶尔捉弄一下来府上串门的小阿斗。府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的生活一向自我且自由。

    所以她没有在意到下人们谈论的越来越多的“公子”，也没注意到闲置许久的屋子被打扫干净，还在细微处被布置得有点江东的风格。

    这注定了诸葛乔的出现对她来说会是个大大的惊喜，不对，惊吓。

    那是仲春里一个突如其来的雨天。早上起来特地选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浅色衣服的诸葛果有些郁闷地坐在廊下。她素来喜净，穿着浅色衣服在雨里跑得噼里啪啦沾一身泥可不是她的作风。不过她也并非讨厌这样的天气，只是讨厌这样的突如其来打断了她原本的计划。在无人的廊下捧一卷书，时不时地瞥上两眼，听雨滴在屋檐上，落在水洼中，打在树叶上，此起彼伏，和远处传来的朦胧人声应和着，诸葛果心中轻微的不豫也渐渐消散，展开随手抓来的书简，懒懒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读了起来：“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食我桑黮，怀我好音……”

    “嗨呀，好想吃桑葚啊……”诸葛果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间，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下午，母亲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满满一盆桑葚，父亲回来得也格外早，三人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桑葚，一边聊着天。

    “仔细点吃，别沾到衣服上，难洗。”母亲有些嫌弃地将手巾扔给父亲，“多大的人了，还要这样叮嘱，你看阿果吃得都比你好。”

    “是是是，夫人，我一定向阿果学习。”父亲笑眯眯地接过手巾，随手搁在一边，向诸葛果虚虚一揖，“阿果，在下要向你讨教——”

    “你这个人啊，”母亲努力绷住表情，却还是在眼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她指了指父亲的头，“现在可是人家的臣子，食朝廷俸禄，怎么还这么没个正经。”

    “桑葚吃多了嘛。”

    还很年幼的诸葛果看着两个人斗嘴，又觉得好玩又觉得疑惑。“爹，”她小心地按照母亲的标准解决完一串桑葚，才问道，“为什么桑葚吃多了会不正经啊？”

    “咳咳，”父亲接下了母亲的眼刀，咳嗽了一声，温和地解释给她听，“这是《诗》里的一首……”

    “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

    身边传来了“唰啦”的拾起竹简的声音，一下子把诸葛果从朦胧中拉回现实，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猛地站了起身，正好和对方撞了个头碰头。

    “哎呦。”她捂着额头，狠狠地瞪着那人，“吓死人了！”

    “抱歉抱歉。”对方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他将书简递还给她，“看见竹简掉了，忍不住就想过来捡，没想到惊动了你。对了，你喜欢读诗吗？”

    “哼，书呆子！”刚刚培养起来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诸葛果一点跟他聊天的心情也没有，气势汹汹地一把夺过竹简，皱着眉打量着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少年挠挠头，有点为难的样子。

    突然有侍者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哎呀，乔公子，你在这儿，夫人找你过去呢。小姐也在啊，正好，夫人也找你呢。”

    “乔公子？”诸葛果这才隐隐记起母亲曾经跟她提过的事，“你是诸葛乔？”

    这突如其来的相遇让诸葛果实在是对诸葛乔没办法有什么好脾气。

    再加之一起去了母亲那里，即使诸葛乔没有说什么，早就猜到了七八分的母亲又把她说了一顿。等到晚上父亲为了迎接诸葛乔特例早些结束了公务，一家人坐在一起话家常，得知了诸葛乔比自己才大了几个月自己就得叫他一声兄长的时候，诸葛果的怨气可以说是到极点了。

    不就是诸葛乔吗，有什么大不了。诸葛果咬着牙，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心里早就为诸葛乔设计了几十种出糗的方法。

    然而诸葛果的决心最终就像是一拳狠狠地锤在了棉花上——诸葛乔压根儿没和她有多少交集。

    作为诸葛亮的长子，远从江东而来的诸葛乔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各种大大小小的应酬要先做全了不说，家中原本空缺给长子的责任都得担起来，功课也不能落下。诸葛乔刚来的几个月里，除了在例行去给黄氏问安的时候偶尔碰到，诸葛果几乎都没有私下见过他。她对于诸葛乔的后续印象都来源于人们之间的议论。在周围人们的闲谈间，诸葛乔是一个少年老成、踏实稳重、颇有父风的可塑之才——尽管她知道这类闲言碎语的可信度堪忧。

    但毕竟是小孩子，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发现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并没受到什么干扰后，诸葛果对诸葛乔的敌意也慢慢消散。到最后只留在了一个浅浅的树叶片儿一样的印象上时，"诸葛乔"这个形象才突然被一阵风吹起，落到她的视线里。

    诸葛乔生病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也让府里上下慌乱了一阵。诸葛果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毕竟这是她的哥哥，就算是完成任务，硬着头皮她也得去诸葛乔那里走一走。况且，这几个月周围议论的不断发酵，她对这个书呆子哥哥怎么说也产生了点兴趣。

    那就去看看呗。她决定先绕到书房去随便抓一部典籍，想着，如果遇到母亲责问，还能辩解说是来问功课的，简直是两全其美。

    诸葛果走进书房，正好和捧着一摞竹简的诸葛乔撞了个满怀。

    竹简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你……你没事吧？”诸葛乔看见是她，十分惊讶。

    “嘶，我没事。”诸葛果揉揉脑袋，蹲下身去捡散落的书简，“咦，他们不是说你生病了吗？我原本还打算去看你的呢。”在她的想象中诸葛乔应该正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喝着药。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啊。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休息了两天，好多了。”诸葛乔弯腰正要接过她手上的竹简，听见这话，微微一顿，“你说……你要来看我？”

    “是呀。”诸葛果倒也不扭捏，“毕竟你是我哥哥。”最后两个字她咬得重重的。

    “你要是不想叫我哥哥，也不用勉强。”诸葛乔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情愿，苦笑了一下，将竹简整齐地码在案上，“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乔就好了。”

    这下轮到诸葛果愣住了。她看着诸葛乔分门别类地摆放竹简的认真劲儿，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你们俩还真有点像。”

    “什么？”

    “我说，”诸葛果站起身，“你还真有点像我爹呢，乔……哥哥。”

    话一说完，她就没事人一样地转身去书架上挑书去了，生怕诸葛乔发现自己的脸有点红。

    那之后，兄妹俩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尽管诸葛乔依然很忙碌，但诸葛果是一有空想起来了就往诸葛乔那儿跑，到后来黄氏都不得不提醒她别给诸葛乔添麻烦了。

    “我是他妹妹，兄妹之间的事情，哪叫麻烦呢。”诸葛果回答得理直气壮。

    诸葛乔在诸葛果疯狂的眼神暗示下也表示没关系。黄氏看着这一双儿女，又欣慰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夏天不知不觉就来了。转眼诸葛乔入蜀已经三个多月了。诸葛亮和黄氏商量了一下，终于敲定了给诸葛乔改字的事宜。

    从母亲那儿得知诸葛乔的新表字后，诸葛果端着满满一碗的桑葚就跑了出去。

    “我去带给乔哥哥吃！”她也不管身后母亲怎么在叫她。

    “乔哥哥，不对，现在要叫你伯松哥哥了。”诸葛果进门的时候诸葛乔正在写东西。她也不管，找了个空处把碗一放，捻起一串，一边说着一边去看他写字。

    “还是像原来那样叫我就好。”诸葛乔似乎早料到她会来了，处变不惊地将竹简挪得离她远了些。

    “伯松伯松，哎，要不你在屋门口种一棵松树好了。”诸葛果突发奇想，“本来你屋前的那棵树就奄奄一息的了，正好应景。”

    “我才不呢。”诸葛乔写完了手头的东西，放下笔，走过来挑了一串桑葚，小心地吃着，“我看，不如种桑树呢，叶子可以养蚕，桑葚你又爱吃。”

    “噫，你可不许养蚕！”诸葛果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是怕这种蠕动的小虫子，“太恶心了。”想想她就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蚕丝做的衣服，你不就穿在身上吗？”诸葛乔揶揄她。

    “别，别说了啊！”

    后来，诸葛乔屋前的树死了以后，果然让人种上了桑树。诸葛果每快到夏天都要会眼巴巴地等它结果。一开始结的果很少，后来树越长越好，果实也越长越多。

    诸葛果觉得自家的桑葚比外面的桑葚好吃多了。

    “你这是敝帚自珍的心态。”诸葛乔点评说。

    “哼，你每年吃得也不比我少。”诸葛果还击道，“对了，过两天父亲出兵，你也要跟着去吧？”

    “自然。”诸葛乔明白她什么意思，“不过，我相信，父亲的话，夏天结束之前应该能回来。到时候给父亲留点啊，一回家就能吃到好吃的桑葚，父亲一定会高兴的。”

    “嘁，你想吃就直说嘛。”诸葛果不买他的账，“你可早点回来啊，我感觉，今年果子一定结得特别好。”

    兄妹俩看着刚抽芽的桑树，相视一笑。